Tuesday, July 29, 2008

救急,麥靠!

零八年七月二十六號,George Michael在費城的演唱會,絕對是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場表演,不單單因為這是他十七年來首度在北美開唱,不是因為這是他音樂生涯二十五年的里程碑,而是因為他把所有參與者的熱情與能量,在短短的兩個半小時完完全全釋放出來了!是的,George,演唱會後,當你的歌迷真是件理所當然的事。

演唱會沒開始就已經興奮過頭,因為票沒賣光,我們從最高一層的經濟艙被升級到頭等艙,除了視野好的不得了,我們驚喜地享用著吧臺,休息區,獨立廁所等Club House才有的設備,輕鬆等待開場。等待了三十分鐘後(我從來沒看過一場準時開唱的演唱會),GM在眾人鼓譟下,一身剪裁合身的黑西裝加上寬版西裝褲,從科技感十足的大螢幕的裂縫中走出。”Fastlove””I’m Your Man””Father Figure”幾首快歌一開場,全場都跟著瘋狂扭動,分心時看一看觀眾,還有『小胖求偶舞』這種逗趣的表演。

這場演唱會的基調就是瘋狂跳舞,瘋狂跟唱,尖叫,從沒感覺過這麼豐沛的人的能量,有時甚至可以感覺地板在震動。在第一首慢歌”Praying for the Time”時,我窩在座位上,聽GM比起以前沙啞,卻感情充沛的嗓音,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流逝的時光,介紹我認識他的Viking,還是著迷GM的青春歲月,眼淚怔怔地流下。很有可能,只是一種見到老朋友的情緒,而且很爭氣地,他的Live比錄音好。少了一些現在聽來過時的迴音,GM把他的情感直接地傳遞給當了他多年歌迷的壯年叔叔阿姨。不誇張,整場看下來,三十出頭的我們大概是最年輕的,多的是四五十歲的人。這些人大概真的憋了很久,氣氛嗨的不得了,GM也感染到這種熱情,一直不斷地謝謝費城歌迷,消遣報紙評論,FXXK聲不斷,甚合我的脾味。中場休息時,我有一種快要虛脫的感覺,空調怎麼開就是覺得熱。

觀看整場舞台設計,就這個從天花板延伸成舞台底部的大螢幕,兩邊也各有一個垂直的螢幕。表演時,GM站在可以放影片,或是營造燈光效果的螢幕上(就像踏在液晶螢幕上啦),性感的扭動,配合他迷死人的嗓音,催情效果十足。這個跟觀賞MadonnaMJ那種精心設計的秀不一樣,如果那是『炫』,這就是『感動』。沒有舞台變化,爆破,沒有舞群,只有中年小肚肚老帥哥(笑容和小酒窩還是一樣迷人)和六個合音,賣力傳達音樂動人的力量。而真正的經典,即使二十五年後一樣扣人心弦。

下半場,充分休息(?)了二十分鐘的人們繼續搖擺,沈醉在”Faith””Spinning the Wheel””Kissing A Fool”的懷舊氣氛的同時,間插的GM的新歌我雖然不熟,可是活力四射,熱力十足。GM還換穿警察制服,真是有夠GAY。他今天心情很好,說了很多話(英國腔乍聽還真不適應),還把墨鏡脫下來拋媚眼,謝幕前還雙膝跪地向歌迷朝拜,直說我們是最好的。安可的芭樂歌”Careless Whisper”已經聽得時光倒流,如癡如醉,投票選出來的”Freedom 90’”更是全場合唱,氣氛宛如邪教治癒儀式般著魔。

要離開時,大家都很嗨地唱唱跳跳,不少人把汽車音響GM的音樂與大家分享,讓塞車的時間還是很享受。“All we have to do now, Is take these lies and make them true somehow.”希望這種Freedom精神長存,每個人都能活得自在。

PS. 我的三個MMJMadonnaGM)都搜齊了,今後可以安心了,呵呵。

PS2. 更多資訊:http://25live2008.blogspot.com/2008/03/26-july-2008-philadelphia.html



以下是這場演唱會的安可曲Freedom 90':

阿拉斯加-補遺

有些事是小片段,卻讓人印象深刻。

1. Seward回來那晚,我因咖啡因作祟,十一點多仍興致高昂,等待Pizza上桌的同時,還不時與IS聊天。奔波了一整天,已經『虛累累』的IS說了一句經典:『怎麼這麼慢,我要趕著去睡覺ㄟ』無俚頭的焦急加上超超超可愛的紅臉頰,我笑到流眼淚。

2. 在出口冰河,我以望遠鏡裡老弱婦孺的影像,說服IS一同前去靠近冰河。結果要跨越溪流時她已經X聲連連,在冰河前臉臭得要命,據她說盯著混濁的冰河水真的會心慌慌。回程為避免再度弄濕鞋襪,改爬大岩壁連回山徑,結果懼高症發作,一整個人趴在岩石上抖抖,被譏『腿軟的道爾山羊』而依然不改其姿勢。怎麼忘了數年前也是笑死我的另一句名言:『不要逼我做我不喜歡做的事。』沒辦法,逼迫你實在是獲得娛樂的必要之惡啊!

Thursday, July 24, 2008

阿拉斯加-後記

寫到尾聲,有種怠惰不願繼續的衝動,也許是害怕這一趟驚奇之旅,未刻畫其萬一,就隨著拙劣記錄結束。

Newark的飛機上,許多人不停地在黑莓機上收發簡訊,我突然驚覺自己回到文明世界。我不禁想,人一定要這樣兢兢業業,分秒必爭才可以感覺到快樂嗎?有沒有物質跟精神生活平衡的可能性?這一趟阿拉斯加之行,不只是另一趟走進自然,欣賞山水風光的郊遊,而意外地變成一趟心靈成長之旅。被叫做『最後的荒野』是有道理的,做好準備,你可以進入一個完全與世隔絕的環境,好幾天看不到一個人影。在那裡,沒有日出日落來提醒你時間,沒有人造建築,前人行跡來標示空間,於是乎一天一定要做的事,只剩按照自己的規律,餓了吃,倦了睡,好好地對待自己。當生活的目標就是單純的求生時,許多東西都變得不太重要,每天只要想,在空下來的時間是應該走向遠方的那一座山,還是沿著河岸,聽聽滔滔水聲。這樣的無所事事,身體勞動了,心靈卻得到徹底地放鬆。

在荒野中只靠自己存活下來,使人不得不回頭省思自己跟人類社會的關係。照理說,人應該是因為群體生活比較容易,才選擇了這種方式,什麼時候卻演變成無時無刻都要在乎別人的觀點想法,自己是誰,怎麼想,好像微不足道,甚至是不願面對,令人畏懼的。雖然跟隨大眾的想法,生活比較簡單,可是如果真的該決定自己要往哪裡去時,會不會因此喪失了決斷力?我想做什麼,我想怎麼過,這些是我天天在阿拉斯加練習的思考。回頭比較自己在京都所獲得的啟發,那是把自己丟進幾千年歷史洪流裡,在山門下,在庭園裡反觀自照,比較個人歷程與他人故事的結果。可是那畢竟是與人息息相關的,如果我就是我,在我所生存的環境裡,會需要什麼,想要什麼,把這些元素放到極簡,答案就呼之欲出。從阿拉斯加回來後,除了一再計畫下次回去該去哪裡,我好像對於很多事都不那麼在乎了,依然關心,可是情緒不如以往波動之大,有種禪定的感覺。該發生的終會發生,不是不去做,而是學會接受成果。在大自然裡看見自己的渺小,命運的難測,卻也同時體會關懷自己的需求才是一個個體最終的目的,而滿足基本的需求,竟然不是什麼太難的事。

阿拉斯加,好像成了用來提醒自己,可以重新洗滌靈魂的心靈原鄉。(我的原鄉會不會越來越多?!)我似乎可以領略“Into the Wild”裡克里斯多夫最後對於人生的種種體驗。旅途中,每每讚嘆自己當真身置他人所謂『奇崛的山,歛灩的水』,但願我有幸返回遼闊荒野,重拾生命的感動。

阿拉斯加-我的人類朋友

從雙子城飛到安哥拉治的飛機上,我和IS沒想到旅程要那麼久,猜謎,笑話,八卦都講完了,正到了一個晚年夫妻,不需言語溝通的寂寥階段,隔壁猛看筆電中孫兒照片的老ㄅㄟㄅㄟ開口跟我們聊天,我差點衝口而出:『你的孫子很可愛。』是啦,我是無聊到偷偷注意別人很久了沒錯。一聊之下,乖乖不得了,原來白髮老人真的都是隱世高手。查克先生是剛剛在雙子城受完訓的西北航空機長,在當民航機師前,他的工作是美國空軍飛官,開過戰鬥機,也曾開運輸機補給散佈在阿拉斯加各處的祕密軍事基地,還為了每次低空開飛機嚇到北極熊,而感到罪惡感。他現在住安哥拉治,有自己的船,沒事就開船去釣魚。聽他說自己在北極海鑽油的兒子,說各種釣魚的技巧,跑給熊追(大家千萬不要學)的故事,還有冷戰時期美軍基地裡與世隔絕的生活,我真想拍他的肩:『好樣的,你這輩子沒白活了。』這些活生生的故事,加上偶爾的阿拉斯加簡介,我對這一塊土地,還沒踏上就已經好奇心爆表。等待托運行李時,剛剛已道別的查克先生走過來,問我們要不要搭他兒子的便車,當然好哇!於是我們就被好心的路人送到旅館門口。臨別前,還給了我們電話,囑咐我們如果有需要可以打給他。不會吧,真的在這天寬地闊的地方,人們都這麼熱情嗎?

我們的青年旅館老闆喬瑟夫,也是阿拉斯加親善大使之一。剛跟他接觸,人高馬大的他惜字如金,問一句回一句,很是憨厚,尤其是報路時:『先左轉,再左轉,然後右轉』完全沒有路名,搞得我們霧煞煞。從Denali回來後再次入宿,他突然叫我們加入在廚房忙碌的其他旅客,一起享用他釣的三百多磅鮭魚。我們開懷大吃,他在戶外怡然自得地烤魚,對剛結束疲累旅程的我們,真像回到溫暖的家。酒足飯飽,一聊之下,我們要去的Katmai他已造訪多次,大加推薦,還主動要送我們去機場,我們當下被這種貼心的關懷收買,取消另一家旅社的預定,在安哥拉治期間都住在喬的小窩。而原來,他也不是本地人,兩年多前才買下這出租公寓,改建成青年旅社。像他這樣喜歡打獵釣魚,荒野露營(完全看不出來,一副宅樣),很難不愛上阿拉斯加吧!只有這裡,才有他喜歡吃的麋鹿可以打阿!

可能在這裡,人們容易發現自己的渺小,因此更願意伸出雙手,我們這一趟就受了不少人的幫助。而且會來到這裡的,多少具備探險的精神,奇人異士所在多有。我本來覺得我們的旅程規劃,算是酷到不行的等級,結果,跟很多人一比,根本就是初學者路線。我們在青年旅社遇到差點成功登上McKinley山的克羅埃西亞大鬍子,出發划四五天海洋獨木舟的夫妻,剛走完Wrangell-St. Elias冰原的怪怪紐約客,還有載著獨木舟到處划的加拿大人。更別提Katmai瀑布前堅守陣地,決心攝影的熱情台灣鄉親,他們有人居然去過六七次的南極,我們簡直就被秒殺了。認識這些很妙的人,也是旅行之中珍貴的經驗,感覺世界很大,很多事情值得去經歷,而且身邊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所以我也可能做得到。羨慕之餘,很難不燃起熊熊火花,在地圖上標示下一個目的地。

能夠吸引到這麼多奇人的阿拉斯加,徹頭徹尾地一整個妙,就連在安哥拉治,都是奇遇連連,我們某天從機場要坐車回旅社,第一班車的司機先生好心提醒我們下車,再轉某一班車,在路邊等了一陣,我們上了另一班車後,IS問我:『這是同一部車吧?』我說:『不是啦,只是司機長得很像。』定睛一看,連前座的老伯都好像就在我扛起大包包,準備確認車廂內廣告時,身旁的乘客好心地澄清了我們的疑惑,真的是同一部車!他們(包括乘客)在終點站換了路線,重新出發!所以司機先生是要教導我們如何轉車就對了另一件妙事,是有關世界上最好吃的披薩店Moose’s Tooth,經由查克機長大力推薦,我們旅程中吃了一次,從此那脆脆的皮及獨特醬料魂牽夢縈,成了山徑走不下去時支撐我們的力量,天天在樹林裡討論要點什麼口味,喝什麼啤酒。好不容易從熊熊的家全身而退,滿心期待再次光顧,結果門口貼著一張『今天關門,明日請早』,才六點多ㄟ,我看著餐廳內仍歡笑吃喝的人們,狐疑地問服務生,提早關門的原因居然是麵皮沒了這,實在無言,而且連要進去喝啤酒都不給,這些阿拉斯加人實在是有個性嘿。

Thursday, July 17, 2008

阿拉斯加-我的動物朋友(下)

經過一天連番的聲光刺激,疲累到有點擔心是不是能應付刻苦蠻荒的Katmai,結果,這營地根本舒適的不得了,在電網的保護下,我們不但數夜好眠,還在看熊的空檔睡了史上最香甜的午覺。氣候異常的冷,鮭魚群不來,我們還是身處在熊的王國中樂此不疲。為什麼有人叫牠狗熊?因為牠們跟狗一樣多!每年這時節,牠們就會群聚到這個鮭魚迴游的重鎮,準備大吃一頓,囤積十五公分厚的脂肪來準備過冬。苦等不來的魚群,惹得熊兒焦慮不已,四處巡邏,踏浪追逐深水處的少數魚隻而無所獲,有一隻還試著搶劫本就自不量力地糾纏鮭魚的海鷗,結果仍是徒然。這些畫面有時你是吃飽了,準備好了等著看,有時卻是不得不看。因為熊也是會累的,一陣活力四射地奔跑後,牠們會枕著手臂賴在草地上曬乾金黃色的毛髮,會一屁股坐在橋頭淺水邊,盯著波紋思考著節氣與魚群的關係,這時,你要是剛好在草地另一頭,或是想過橋,很有可能就兩三個小時哪裡也去不了,因此那一座二十幾公尺,通往看台的木橋,大概是全世界最難過的橋。因為熊是這裡的老大,只要牠們不要主動接近人,管理員(Ranger)很少干涉,大部分是把人像羊群一樣聚集,趕到安全的地方。

第一天下午,背包都沒放下,我們就上了堂震撼教育,在風聲鶴唳的Bear Alert中好容易走到了小屋前的草地,一個熊家庭卻引起了一隻年輕公熊的興趣,熊媽媽嚇得把兩隻小熊趕上樹,自己在樹下守衛,而那憊懶熊卻不進不退,遠遠地坐下守著。一開始,大家覺得新奇,忙著觀察拍照,毛茸茸的屁股卡在枝椏間的畫面對我們來說也是第一次。可是,當這一群人就這樣被卡在木屋的階梯及窄窄的門庭上幾十分鐘之後,大家只好在英勇的管理員保護下開始自我介紹作團康活動。這樣的經歷第一次會有點緊張,到後來,就像上下班塞車,大家都研發自己一套排遣方式,因為你要急也急不來。有一次我們快快扒完晚飯,想去看台看晚上的熊(當然,天還是很亮),到了橋頭,熊母子又在攬鏡自照,我們只好等待。此時,一隻熊要路過,我們只好從等待的轉角後退,牠走了,我們再回去,下一刻,又來了一隻,這兩三個小時,就這樣與熊爭地,近兩步退三步,過橋後看台也差不多要關了。孩子,很多事不是光靠努力堅持就可以,這就是人生啊!

意外也是人生的一部份。這天早上,剛起床的我們,吞了早餐,眼睛都還沒張開,閒步前往看台,健壯的IS走在我前方約三公尺處,我在後頭背痛跛行,浪濤拍岸,朝陽自葉縫間灑落,一片安詳氣氛,突然我眼睛瞄到她左前方五公尺處,草叢中移動的黑影,小美女仍以平穩的速度前行,我當下放聲大喊:『IS!』,她愣住停下,青少年熊熊也被嚇到,從我們面前跨過小徑衝進右邊的樹林。IS:『我只看到黑黑的屁屁,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我倒是在想,我真的喊得很大聲嗎?嚇到熊可不是件好事,好在熊也怕人是真的,也或許因為牠不是易激動的育幼母熊。那真是距離頂級肉食動物最近的經驗,希望這輩子不要破紀錄。幾天下來膽子倒也練大了,有熊,別靠近就好,有次熊從平行小徑的海灘朝我們走來,我看牠好像還遠,仍朝向牠直走到彎折處才轉向,如果每次都後退閃躲,大概會寸步難行。

營地雖然舒爽,環境固然已是不虛此行,心中還是期盼鮭魚快來,讓這些Desperate Wildlife可以快點進補,我們可以看到經典鏡頭。就在離去前最後一晚,我們走向看台,空氣中隱隱有魚腥味,我一直懷疑這真是魚群,還是熊吃剩的屍體或是便便的味道?大家印象中等待『天上掉下來的禮物』,端坐在瀑布上張口大咬溯游鮭魚的棕熊,其實並沒有那麼不怕高,這瀑布落差只有約一兩米。沒魚時,偶爾會看到熊過來巡視一下,現在瀑布下卻已聚集三隻體型巨大的公熊。在看台等了一下之後,果然在沖Spa的熊熊有了動作,每次被魚撇到腳,就像被電到顫抖一下,非常好笑。現在魚群漸多,牠們會相準了,整個身體向下衝刺,把頭埋在水裡咬魚。其中一隻叼魚的技藝特別精湛,成功率很高,後來還引起另外一隻熊的覬覦,直接無恥地過來搶。『弱肉強食』此時真是血淋淋的形容,魚被熊吃,熊和熊之間,也恃強凌弱。被恫嚇的不是叼著獵物,和追逐者一同快閃到旁邊草叢(以致於結果如何難以得知),就是張口防衛,放棄到手肥肉,結果常是第三者得利。補魚的地盤也是爭執的重點,公熊們低頭嘶吼威脅,偶爾熊掌摑臉,爭的就是水淺魚又密度高的瀑布正下方,因為鮭魚也要養足精神,才能一躍過關。體型較小的青少年或帶小熊的母熊,就只能在下游碰運氣,一隻母熊為了偷公熊休息的空檔捕魚,把兩隻小熊趕上樹,一有機會就站上瀑布等魚,可是一來提心吊膽,不敢久待,二來雖有零星嘗試,卻還不到大群鮭魚前仆後繼跳高的階段,以致她一直沒有收穫,看來今天又得先吃草裹腹了。這樣精彩紛呈的殘酷舞台看得我們心滿意足,大嘆此行不虛的同時,亦深深體會到牠們真的不是毛茸茸的泰迪熊,大鮭魚在牠們嘴裡像喜相逢,幾天跟牠們短兵相接,卻也明白牠們不是兇殘的怪獸,講明了,跟你我一樣,大家都是出來混口飯吃嘛!要懂得相互尊重,給彼此一點空間,就像在某個高潮,我們竟然同時目睹十一、二隻熊在視野內開心捕魚,這對獨來獨往的牠們可非易事。也要知足,就像吃飽了的熊,閃到沙洲上打盹裝可愛,把位置讓給別人一樣。

話說回來,難怪他們要爭得你死我活,季節剛開始魚少固然是原因,一磅十美元的肥美紅鮭,看來真的讓人垂涎欲滴,牠們先一口撕下閃著銀光,油脂豐富的魚皮,再把紅豔豔的魚身分成幾口吞下,有時未死透的魚還在抖動哪!看有多新鮮。我不禁羨慕起牠們,就算當旺季時撿渣渣的喜鵲都幸福!不過,現在當然是吃到連骨頭都不剩。後來聽說,我們離去的那天下午,一個小時跳了六十幾條鮭魚(感覺好像我們在等流星雨),最高紀錄有二十幾隻熊一起進食。但願大家都能吃飽飽,把身體養壯迎接冬天。來年,我們才能再來碰運氣,看你們飯來張口的一幕。

看動物,除了單純地覺得可愛,是不是有時在牠們身上,找尋自己行為的影子,然後感覺,自己和牠們有某種共通性,自己並不孤單?或者,是因為感受到在這世界,還有很多伙伴生氣勃勃地活著,飛翔,奔跑,游泳著,然後,自己也受到一點鼓舞,不是嗎?我的青春動物朋友們,一定要等我,我會再回來看你們的(淚奔)!

碎碎念:阿拉斯加真是獨特,在現代化城市安哥拉治近郊,騎著腳踏車出去就可以看麋鹿,逗狐狸,賞白鯨,這種共生共榮,難道是伊甸園嗎?難怪玩一趟這麼貴

Wednesday, July 16, 2008

阿拉斯加-我的動物朋友(上)

這趟阿拉斯加之行,基本上就是為了看熊抓鮭魚而規劃的,本來我的預期是在觀察名單上補上棕熊,黑熊這兩種上回在黃石始終緣慳一面的物種就好,沒想到,真的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Denali,雖然天候不佳,沒看到山,不過搭乘遊園巴士的時候,在有經驗的巴士司機以及(可能更)有經驗的其他遊客許多眼睛搜索之下,時而平緩,時而險峻的道路走來,根本像是在逛野生動物園,跟六福村不一樣的是,牠們不會真的就在你面前,所以一個望遠鏡以及不錯的相機是好好觀察及紀錄的必要裝備,不然就得像我們發揮想像力才可以看的盡興,可是只要你喜歡牠們,真的很難不驚嘆再三,因為野外的動物比起被豢養的,也實在是有活力多了。我們看了短耳鴞幽雅的飛過天際,停在另一頭對我們眨眼睛;也遇到各式各樣的水鴨,潛鴨愉快地在Wonder Lake Kantishna之間,冰河鑿刻成的小池塘裡嬉戲,享天倫之樂;看到熱量近乎半個中型披薩(棕熊觀點)的極地松鼠在停車場的巴士間蹦跳,不時衝回地洞休息;還有點綴在斜坡上的白點點道爾山羊。一切的一切提醒著自己,其實自己生活的這個世界,還有許多其他的住民。旅客最愛的就是好戲,這一天,我們先看到了一母兩小的棕熊家庭,大家看了一陣正準備離去時,遠方有人瞄到兩隻馴鹿,身形固然優美,神經線卻好像沒接好就出門了,哥倆好居然直直朝著熊熊一家所在地前進,照理說牠們應該會聞到味道老早閃避才是,也許是居於上風處吧,竟然小跑步到距離十多公尺處才倏然停步,倒退。看到那麼大的動物嚇一跳,急遽扭轉身軀的滑稽樣子,我忍不住笑了出來,牠們兩個還一副想討回顏面似地,慢條斯理地掉頭回去,繞了個半圓觀察熊熊一家,惹得好奇的小熊也墊腳人立起來相相這兩個怪咖。母熊顯然對剛開的初夏草花興趣較大,得不到注意的馴鹿倆也就沒趣的走了。這一幕雖不比司機敘述的前一天發生的棕熊大衝突來的有趣,大家可是看得興味盎然,總覺得在野外,每一個人都變得好容易滿足?!

我們的動物觀察可說是漸入佳境,從登上Kenai Fjords的觀光船開始,進入目不暇給的階段。『本次為您服務的是去年才加入船隊的高科技遊艇,可以叭啦叭啦的速度前進,在叭啦叭啦的風浪級數下,可藉由叭啦叭啦的技術讓乘客您平穩搭乘』船長絮絮叨叨跟我們介紹他的寶貝,服務員貼心的送上剛烤好的餅乾,他們的貼心服務和船上的飲料食物都沒話說,這一切再加上近距離貼近海上冰河,聽它如毀天裂地崩毀,其實就都值得了,可是我們的運氣實在是好到殺人。昨晚聽說今天天氣不好,有點擔心,果然一早就是陰陰的雲層籠罩,不過,一出海沒多久,一隻海獺就在水面上仰躺著,載浮載沈。船長好心地開船繞了牠一圈,牠居然毫不介意地在眾目睽睽之下繼續擠眉弄眼,撓腮搔腿,我的天,這傢伙大概是動物界數一數二的裝可愛高手,沒有一個動作不惹人大嘆Kawai,而且牠不是很喜歡我們就是很有表演慾,一點都不介意大家圍觀,重點是演出自然,一點都不生澀。這時,船長機會教育教大家不要打閃光燈,或是尖叫,以免干擾動物正常行為,而且也只繞一圈就走,不作太多停留。我想,這才是永續經營的態度。接下來,我們開始看到大翅鯨在遠方噴氣,潛水,著名的尾鰭入水畫面不知殺了多少底片(超過時說法),可是船長此時觀察到萬鳥雲集,全朝某一個方向前進,這跟剛剛在岩壁上看到的,一巢一窩比鄰而居,和樂融融的嘈雜模樣可不相同,此番鳥鳴撲天蓋地,細聽之下,隱隱有千軍萬馬,蓄勢待發的騰騰殺氣。---時空跳回到教科書,話說眾多海流匯集,有機物從海底被捲起,無脊椎動物在此大量繁衍,魚群也追隨食物至此,於是乎夏天的阿拉斯加海岸,大量的候鳥,鯨魚,來此攝食,一天當兩天用,不眠不休吃喝拉撒生小孩,端的是最熱鬧的生命舞台。---回到船長廣播現場,大夥聽話坐好後,大船跟隨鳥群前進,果然,不遠的前方就看到了所有生物的目標,一個廣大的漁場。鴉鴉烏的鳥群重複著飛起,衝刺,潛水的動作捉魚吃,大翅鯨在四周此起彼落,冒出水面大口吞食,最近的距離大概離我不到十米,就在船邊仰游衝出,連鯨魚的下巴皺褶都看得一清二楚,我下巴差點掉下來,連老經驗的船長都看呆了,吶吶地擠出幾個字:『這真是特別。』更精彩的還在後頭,殺人鯨群也被引來了,我原本不預期這裡可以看到,畢竟看牠們比較著名的棲地是英屬哥倫比亞附近,可是這裡魚多到我們大概看了當地有紀錄的九十幾隻當中的三十幾隻,螢幕上還不斷播放每一隻的背鰭檔案照,好讓你比對你看到哪一隻,相當寓教於樂,可是誰在注意阿!單是看牠們雄偉的背鰭在海面上破浪而出,英風凜凜的巡航就夠跩了,更別說年輕力盛的小朋友,愛現地衝出水面露出超現代感的黑白花紋小肚肚,然後趴躂一聲濺起漫天水花的特技秀了。大家此起彼落的尖叫,完全忘記觀賞倫理,好在牠們好像也不介意,拜託,魚多到大翅鯨都可以忍耐嘰嘰尖叫的殺人鯨群了,我們根本壞不了牠們的好食慾。看到後來,再出現的零星鯨魚群,只能引起『喔』的冷淡反應,畢竟五六個小時的超激感官刺激,久了還是會麻痺的。雖然過度興奮(喝太多免費美味咖啡?)的結果,我隔天就背痛發作,徹夜難眠了,不過在回航的船上,伴著海鸚(Puffin)不時出現的搞笑飛行姿勢,我們檢視相機裡模糊的海豹,嬉戲的海獅,守護鳥巢的美國大老鷹,以及各種海鳥的照片時,心臟還蹦蹦跳著,傳送血液中滿滿的興奮及幸福。

嫌還是太遠看不清楚?那就沒辦法了錯!我們可以去Alaska Sealife Center。還好IS睿智地決定我們早一點出發,再回來看看這個水族館,因為,下午的船後來聽說天氣太差開不出去...這一個館雖然規模不大,可是難得的是主題明確,只展示阿拉斯加海域的海洋生態,所以你可以看到餐桌上可見的各種鱈魚,比目魚,大王蟹等經濟價值高的海鮮在清澈的水裡游泳,真是可口阿!那生猛的樣子,比海產攤的展示不知誘人多少倍。他的展示方式特殊之處,還在善於運用空間,比方一開始你可以進入鳥園,看到剛剛在船上看到的各種海鳥,在四周圍忙碌地整理羽毛,嬉戲,鳴叫,有一些不怕人的還會故意飛到面前潑你水,擺姿勢。待看夠了空中飛羽,走到樓下,就看到一、二十米深的水裡,剛剛的飛官變成潛將,身手矯健地在水裡飛翔,像一顆顆子彈穿梭,捕捉飼料魚。同樣賞心悅目的設計適用於海豹及海獅,輕易地,二十分鐘半小時就花費在觀賞牠們幽雅的泳姿,相當心靈治癒。還有一點很好的是,它的介紹淺顯易懂,字不太多,可是傳遞的訊息都是我想知道的,比方說鮭魚的生活史,種類,環境等等,配合可愛小鮭魚和肥美大鮭魚的實體展示,還有古老原住民照片,不難體會這些物種對於這塊土地的重要性是古今皆然。

...(動物太多,熊熊下集交代。)

Monday, July 14, 2008

阿拉斯加-總覽

旅行對我而言,好像是從日常生活脫離,進入另一個世界,扮演另一個角色。在岜里島,扮演有錢大爺享受貼心伺候;在日本,扮演生活品味達人四處尋覓美好事(食)物。所以身體上,是不是真的在休假後獲得放鬆並不一定,但是在精神上,每每帶著煥然一新的氣息回到工作崗位,然後先萎靡一陣再說。慶幸的是,這似乎代表了,這一趟旅行精彩萬分,讓人回味再三。正如阿拉斯加觀光局的宣傳,我在從那裡回來之後,真的有一部份留在那裡了。

如果不是到那裡的交通費實在是一筆數目,我大概每年都會像我們的旅遊資訊啟蒙書籍『跟我去阿拉斯加』的作者一樣,年年造訪。不誇張,每次跟HOSTEL的其他旅人聊天之後,我們就有了新的旅行計畫,以致於行程未結束,人都還在阿拉斯加,就已經一拖拉庫的遺珠之憾,等著有生之年來償願。有著『最後的荒野』之稱,果然是戶外活動者的天堂,我竟然有一刻探詢著在那裡定居生活的可行性哩。

最深刻的第一印象,來自接近永晝的體驗。時方六月二十八,夏至剛過不久,我們從東岸坐了十個小時的飛機,剛被熱心的機長先生(容後再敘)載回旅社,一陣兵荒馬亂安頓好身心之後,外面還亮晃晃的,還有冰淇淋車吸引一堆小孩光顧,我們熱血地討論,要不要去市區逛逛,一看手錶,半夜十一點半!我睡迷糊醒來時,半夜三點,天色跟黎明差不多,就那種灰灰但是仍可見物的亮度,早上六點即醒,又是日頭赤焰焰了!天哪,如果我有那種力氣,夏天的阿拉斯加根本可以一人過兩人的生活,下班後還有很多時間出去騎腳踏車划船釣魚之類的。可惜人是會累的,明顯的好處只剩頭燈完全派不上用場,露營半夜尿尿不用怕黑找伴而已。不過聽說在Fairbanks有『午夜的太陽』棒球賽,從晚上十點半打到凌晨一點半左右,真不知道小販該賣宵夜還是早點才好。

有這樣勇猛的太陽,就有同樣頑強的烏雲,我這個『晴男』此次完全破功,在Denali國家公園,防雨衣褲幾乎沒離身過,剛剛還晴空萬里,沒多久就烏雲密集,豆大雨點霹哩啪啦下,只能自我安慰,人家花草也就這短短的幾個月可以生長,多下點雨也是他們的福氣,只是說,當半夜醒來發現外面結霜,呼出來的空氣都霧茫茫,還是不禁跟始終猶抱琵琶半遮面的McKinley山問聲好。人家的『旅遊小幫手』可不是寫假的,負十度到正四十度都有可能,可我們就是不相信六月底的平地(其實海拔也一千多了)可以出現這樣變化,硬生生少了件毛線衣,差點沒變成棕熊的冷凍食品。

說到這位Mt. McKinley,虧我們這麼誠心誠意地呆在Wonder Lake營地三個晚上,只為了謁見他一面,沒想到他老大硬是不賞臉,說不出來就是不出來,搞得我們只好阿Q地想:『本來嘛!人家說看到全貌的機會只有兩三成。』『果然是The Great One,真的有自己的氣候ㄟ。』或是自我反省:『一定是我們不夠誠意,把Denali當作湊行程用的。』我本來其實不太在意是否看到,山嘛!就算它是北美第一高峰,就算它的峰頂距離山腳的高度差世界第一(聖母峰位在高原,輸了),一座山傻傻杵在那有啥好看?可是集體意識就是這麼有趣的事,這本來充時間,體會苔原地形的旅程,照理說,在看到滿地野花,活力充沛的野生動物之後,應該是心滿意足,結果當所有人都在討論誰誰誰幾天前看到山,幾天前天氣好得讓人掉淚的同儕氛圍之下,不知不覺我也陷入了沒看到山就不能成為頂尖的神奇寶貝訓練家的焦慮,隔天起床都在偷偷祈禱可以看到一角就好。結果,也真的看到了大部分的下半部(歐,沒有馬賽克喔),另一個時空,也得以看到山頂,真的是一片晶瑩雪白,自己組合以後,不難明瞭為啥很多風景明信片以它為主體。那看到整座山的驚呼,只能寫在下次的『待辦事項』了。

多變的氣候,不落的太陽,廣袤的土地,又在板塊的交界處,洋流的匯集點,阿拉斯加的夏天根本是野生動物的天堂,這暫且容下不表,單就地形的多變造成的植被變化,我們在九小時,二十四公里健行的那一天,用腳愛阿拉斯加,無距離地體驗了它的多姿。在McKinley Bar山徑,我們走在冰河切割出來的U型谷地,短暫而大量的雨水排不去,四處亂竄偶會淹沒路徑,我們興奮地像是Ninja Warrior這節目的挑戰者,發揮智慧尋找落腳地,靈活地閃過水窪,小溪流,腳踏在苔原上軟軟的觸感,不亞於高級地毯,不過,很多時候水會慢慢的滲出來,不由得你享受太久。寒帶林則是另一番光景,濕濕熱熱,空氣不甚流動,倒下的樹的根系,顯示了這裡的土壤層極薄,養分應該也不多,生存不是容易的事。沒多久,到了冰河融水集成的河流石灘,因為冰河切割夾帶大量沙土,水非常混濁,聽著滔滔河水,遠望無緣的McKinley,這許多變化,就濃縮在三,四公里的路程中。另一次,我們為了親身貼近冰河,涉過『淺淺』溪流,攀越『平坦起伏』巨大岩壁,搞得氣質系美少女IS嬌呼不絕,ㄍㄧㄠˇ聲連連,一個多小時大概把全身的脂肪都燃燒光了。雖然被取笑是皮皮挫的道爾山羊,可是人是有潛力(犯賤)的,現在正在計畫下一次要去攀冰原,在冰河入海處划獨木舟呢。阿拉斯加的多變魅力,還真是一試成主顧阿!

下一回,動物組的要交代觀察心得。